和儿子一起听球赛

一个星期以前，国力足球队征战甲Ｂ，连续两个客场。陕西当地的电视台以信号等方面的原因为由，对这两场比赛，不进行现场直播。其实球迷都很清楚，这只是一个托词。说到底，还是缺少银子的缘故。
这年月，毕竟不像从前越穷越光荣的那会儿了。人人都向钱看了。于是，穷便成了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。因此，电视台找个借口，含糊其辞地遮掩一下自己略显羞涩阮囊，也是可以理解的嘛。
不看就不看吧。晚上听听新闻，看看报纸不一样也能对付过去嘛。我这儿算是想通了。
儿子是个小球迷。自打联赛开始，便整天价关心着国力队的比赛。周六的下午，儿子对我说，今天国力队的比赛，有广播电台作现场直播。咱们一起听比赛吧。我说，好吧。于是儿子便从自己的房间里，找出了一个小小的收音机。那是带他吃肯德基时人家送的。
比赛开始了。儿子折腾了好长时间，总算调出了那个转播比赛的电台。效果不好，杂音太大。声音忽大忽小。有的听总比没的听好。这个道理我懂。因此也就不挑剔了，将就着听吧。
然而听着听着，就不由得让人来了气。到不是因为国力队没踢好。而是那位电台解说员，让人不能忍受。整场比赛里，这位老兄除了一惊一乍地大呼小叫外，几乎没一句囫囵 话。也不知是不懂足球呢，还是自己被比赛吸引住了忘了解说。话少的出奇半天不吭一声。冷不丁地冒出一串"啊！唉！"等等感叹词，吓的人心里一紧一紧的，很不舒服。
儿子到是在专心致志地听。可听来听去，自然也不可能听明白什么。于是，便开始不断向我发问。现在场上到底怎么样了，几比几了等等。他也忘了，我和他一样，也是在听 啊。他不明白的我也明白不到哪儿去。可儿子不管这些，只管发问。无奈，只好凭着收音机里传出的现场音响效果，来判断。现场球迷的欢呼声大了，那就是国力队处境不妙了。 相反，现场若没了声响，静下来了，哪一准是国力队有戏了。
一场比赛，就这样在解说员的惊乍声中，几乎完全凭着自己的想象，总算是蒙完了听完了。国力队也输了。儿子说，以后再也不听广播里转播的比赛了。我说，这种转播，不听也罢。
说实话，把这种类型的体育解说员，放在人们只能多闻其声的广播电台里工作。实在是一个误会。他真该调到的不需要过多闻其声的电视台去作体育评论员。这世道，咋就恁多的阴差阳错呢？话该多的却不多，甚至哑口无言；话该少的又不少，整天喋喋不休。真 是想不通。
儿子写作业去了。我拿着那个小小的收音机却想开了。记得小的时候，家里有一台老式的晶体管收音机。父母亲总是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。我呢，特别喜欢听中央台的"小喇叭开始广播了"和电影录音剪辑。有时，电台里也有体育直播。这也是我喜欢听的节目。
印象特别深的是，有一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转播世乒赛。忘了是哪一年和第几届了。 梁戈亮对一外国选手。我和院子的一群小朋友，坐在家里，围着收音机听着转播。那位解说员真棒。当梁戈亮每次起板扣杀的时候，他都要用非常激动的语气，给听众报这是第几 板第几板。忘了是第几局，梁戈亮一口气扣了十几大板。解说员一板一板地报着。声音由低而高，最后，简直就是一种激昂了。一板，二板，三板，四板。他每报一板，我和小朋友们，就忍不住要欢呼一声。最后，梁戈亮终于扣死了对方。小伙伴们伴随着解说员，那显得异常激动的声调，竟不由自主地呼喊起"毛主席万岁！"来。
后来又看了这场比赛的实况电影，那时叫新闻简报。梁戈亮哪扣球动作，可真叫一个帅。高高跃起，挥拍扣球的同时，右腿向下猛揣。这个动作，我至今记忆犹新。电影里的解说员，也是广播里的那位解说员。他每报一拍，观众席里总要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。 那时的人们就这样。特爱激动。爱憎分明。哪像现在的人们，整个儿一个荣辱不惊麻木不仁的佛陀。
那时我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吧。上小学的同时，每星期还要去市业体校田径班训练。 紧挨着田径训练场的是乒乓球班。训练之余，我们总是要窜到哪里，挥舞球拍过一过梁戈亮般的扣球瘾。一般情况下，我们都是三个人一组。一个呢，学那位激情的解说员。另外的两个，自然是一个防守，一个扣杀了。我门扣杀时，总是轻轻地挥拍。因为我们毕竟学艺不精，稍一用力，防守一方就无法防守了。一旦无法防守，梁戈亮的那种连续扣杀也就无从学起了。我们这些练田径的小孩儿，一般弹跳力都比较好。因此，学梁戈亮跃起扣杀的动作，还是满像一回事的。双腿分开，高高跃起，右腿猛蹬，右臂挥拍。旁边担任解说员的小孩儿也模仿着广播里的解说员的腔调，用高八度的声音，不断地大喊大叫，一板，二 板，三板，四板……如此这般，其乐无穷。
那个时候，收音机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，的确占有很重要的地位。几乎人人都喜欢听。大人结婚时，所谓的大三件，其中就包括收音机。记得，当时有一个非常著名的牌子，叫红灯吧。可别小看这个牌子。这个牌子的台式和落地式收音机，是当时的人们所梦寐以求而不能得的东西。遗憾的是，现在这个红灯也不知道被挂到了何处。
儿子写完了作业，出来对我说，咱们家不是还有一台大的收音机嘛？我有些惊奇，在哪儿啊？那不--儿子伸手一指。原来他说的是家里的那台先锋牌的音响。对呀，这上面是有一套收音系统。我怎么就没想到呢？这套先锋牌音响，是我那年，从国外带回来的。他的年龄，比儿子的年龄还要大了。这么多年，从来就没有想过那上面的收音部分。更别说听了。儿子说，下次，咱们用大收音机听比赛吧。我说，解说员不行，用什么收音机听， 效果还不都一样啊。儿子又说，下次，用这台大收音机听比赛，一定会好。我心想，但愿吧。但愿下次会好。